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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靖宇的公寓像他本人一样,线条简洁却处处透着温度。
“喝点茶。”祁靖宇递来一个马克杯,杯中是淡紫色的液体,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。
我接过杯子,指尖碰到他的手,冰凉。
“你还记得我喜欢薰衣草茶。”
“记得。”他简短地回答,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,“换洗的,都是新的,卫生间在右边。”
我抱着衣物走进卫生间,关上门,终于有机会面对镜子里的自己。
眼妆晕染成一片黑,精心盘好的发髻松散不堪,几缕碎发黏在泪痕交错的脸上。
多可笑,一小时前我还以为自己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。
热水冲走了脸上的妆容,也带走了最后一丝自持。
我滑坐在淋浴间的地上,任凭水流冲刷身体,却怎么也洗不掉那种被抛弃的耻辱感。
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。
“盼夏?”祁靖宇的声音隔着水声传来,“你还好吗?”
我关掉水龙头,用浴巾裹住自己。
“没事。”
“我在门外放了睡衣和拖鞋。”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。
祁靖宇准备的睡衣是淡蓝色的纯棉套装,柔软得像第二层皮肤。
我穿上它,不合身地宽大,袖子盖住了半个手掌。
衣服上有阳光的味道,像是刚刚从烘干机里拿出来。
走出卫生间时,茶几上摆着一杯热牛奶和两片吐司。
祁靖宇站在落地窗前,背对着我,手机贴在耳边。
“对,取消所有预定……不,不要联系他……是的,颜叔叔,她在我这里很安全。”
听到我的脚步声,他转过身,迅速结束了通话。“你父亲很担心你。”
“他知道我在这里?”
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。”祁靖宇嘴角微微上扬,“看来在颜叔叔心里,我比那个逃婚的**可靠多了。”
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,坐到临时铺好的床边。
“谢谢,你不用这样……我是说,你不用收留我。”
“闭嘴,把牛奶喝了。”他语气强硬,眼神却柔软,“你需要睡眠。”
“我睡不着。”我盯着牛奶表面渐渐形成的薄膜,“他为什么这样对我?”
祁靖宇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坐到我对面的单人沙发上。
“你知道为什么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“吴梦璃一直如此,从大学开始。”
是的,吴梦璃。
江明诚的青梅竹马,永远需要他“拯救”的女孩。
大学时她会在我们约会时打电话说胃痛。
毕业后她会在深夜发信息说害怕打雷。
上个月她甚至在我试婚纱时“不小心”把咖啡洒在我的裙子上。
“但这次是我们的婚礼……”我的声音哽咽了,“有什么比婚礼更重要?”
祁靖宇没有回答。
他拿起遥控器,打开了音响。
轻柔的钢琴曲流淌在房间里,盖过了我压抑的抽泣声。
“睡吧,我就在客厅。”他站起身,关掉了主灯,只留下那盏落地灯散发着温暖的光。
我躺下来,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
床单上有淡淡的雪松香气,是祁靖宇身上的味道。
奇怪的是,这种熟悉的气息让我感到一丝安心。
我们从小一起长大,他见过我最狼狈的样子。
小学时被同学欺负哭鼻子,中学时考试不及格躲在树丛里,大学失恋后喝得烂醉……
半梦半醒间,我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。
是江明诚。
「盼夏,梦璃已经没事了。」
「医生说她需要观察几天,我得陪着她。」
「我们改期再办婚礼好吗?」
「你知道她的情况,我不能丢下她。」
我盯着屏幕,手指颤抖着打字:「那今天呢?你就这样丢下我?」
他的回复来得很快。
「人命关天,盼夏,你一向最善解人意。」
「我爱你,但梦璃现在真的需要我。」
“**。”我咬牙切齿地骂出声。
“怎么了?”祁靖宇的声音从客厅传来。
我把手机扔到一边,“江明诚说他要在医院陪吴梦璃,婚礼改期。”
祁靖宇出现在卧室门口,手里拿着一杯水。
他的眉头紧锁,嘴唇抿成一条直线。
“你需要我做什么?”
“什么都不用。”我苦笑着摇头,“这就是江明诚,永远把吴梦璃放在第一位。”
祁靖宇沉默地站在那里,目光深沉。
最终他只是说:“明天我帮你拿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。”
“谢谢。”我轻声说,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,“你睡哪里?”
“沙发。”他指了指客厅那张显然不够长的沙发,“别担心,我睡姿很好。”
看着他高大的身躯,我忍不住说:“沙发太小了。”
“比起某些人把你丢在婚礼现场,这点不方便算什么。”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锋利。
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戳中我的心脏。
是啊,比起江明诚的背叛,祁靖宇的牺牲简直微不足道。
可为什么偏偏是祁靖宇在这里照顾我?
为什么不是江明诚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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